马斯克看不上的飞行汽车，一直没能商业化应用，但从行业消息看，不时给人“快上天了”的感觉。
近日，据媒体报道，作为小鹏汽车生态企业，小鹏汇天推出的飞行汽车旅航者X2获迪拜飞行许可，即将开展海外首次公开飞行。
不只有小鹏汇天，飞行汽车赛道整体较为火热，玩家都在打磨产品或展开飞行测试，但真正的难点是量产和商业化运营落地。
对此，小鹏量产的时间表是2024年，无独有偶，行业另一巨头Joby公司也计划2024年全面运营空中租车业务。
据清华大学车辆与运载学院教授、中国首位莱特兄弟奖章获得者张扬军透露，截至2021年上半年，已有超过200家企业或机构在研发约420种型号相关产品。
遥想1917年，“飞行汽车之父”格·寇蒂斯第一次向世界展示一款名为Autoplane的汽车，尽管其只是实现了短距离“跳跃”，并非真正在天空中飞行，却拉开了人类向飞行汽车不懈探索的序幕。
超百年后的今天，赛道逐渐火热，各类产品被打造面世，这是否意味着飞行汽车正在加速照进现实？
马斯克的不屑、热钱、技术
飞行汽车越热闹，马斯克似乎越不屑，称得上是“唱衰派”中的大魔王。在提升交通效率这件事上，他更倾向于Hyperloop（超级高铁）。
对于飞行汽车，马斯克直指其是“被放大了1000倍而且噪声更大的无人机”，同时认为飞行汽车的安全问题难以解决，他甚至吐槽：“我总担心有一天，会有一辆汽车从头顶砸下来。”
马斯克反对、吐槽飞行汽车，但实际上，他并不反对个人飞行，去年12月，他主导的人体依靠小型推进器的飞行实验获得成功。
同时，马斯克等人的反对声音，客观上提高了飞行汽车的声量，相关意见也有利于行业发展得更好。
探索与质疑齐飞，飞行汽车赛道真正“开跑”，其实是近五年的时间。据张扬军回忆，2016年，在飞行汽车赛道，当时全球仅有六七种飞行汽车在研发。
这一数字得到了城市空中交通从业者王汉洋的侧面“佐证”，在《晚点LatePost》撰文剖析飞行汽车行业发展状况时，他也提到相同数字。从六七种飞行汽车到约420种型号相关产品，发生在五年的时间里，发展势头之猛可见一斑。
这之中，不仅有丰田、戴姆勒、大众、现代、吉利、小鹏等知名车企，还有谷歌、英特尔、腾讯、Uber等科技巨头。
玩家之所以扎堆，市场前景是最主要的“诱惑”。有机构预测，到2040年，城市空中交通市场规模将达到1万亿美元。
万亿级市场“诱惑”背后，则是刚性的交通需求和行业的新增长点。
据萨摩耶云科技集团首席经济学家郑磊向媒体介绍：“飞行汽车除了作为地面车辆交通工具，还具有低空飞行器的属性，利用垂直起降技术，实现千米以下低空飞行，将极大提高交通效率，提升了乘客舒适感，有助于减轻大城市交通拥堵问题，是汽车行业未来一个新增长点。”
正因如此，“热钱”不断涌入。
今年1月，美国飞行器创业公司Joby Aviation拿下5.9亿美元的C轮融资，本身已在研发飞行汽车的丰田领投。
而在去年10月，小鹏汇天完成超5亿美元的A轮融资，投前估值超10亿美元，创下迄今为止亚洲低空载人飞行器领域企业最大单笔融资纪录。
其他更多项目，都有资金在助推。
巨头和热钱的加持，技术提升是其底层逻辑，正如张扬军所言：“电动化、智能化技术的发展，让汽车‘飞’起来在技术上完全可行。”
具体而言，在电动化技术发展方面，分布式电力推进系统（DEP）可谓典型例子。
在此之前，动力系统主要依靠结构复杂的涡轮或活塞发动机，而DEP能以多个电机和飞控组成动力系统。这一技术进展的好处，是提高、增强了安全系数。
据王汉洋介绍，目前主流的VTOL（即垂直起降飞行器，其更聚焦能实现垂直起降和空中悬停的飞行）一般会使用超过6个电机，在DEP系统下，即使有单个或多个电机时效，VTOL仍然可以安全飞行。
更多技术的提升，为飞行汽车的商业化创造了条件，但截至目前，在全球范围内，仍然没有一家企业实现飞行汽车的商业化应用。
媒体梳理发现，目前，有的企业已经进入预定交付阶段，有的正在进行飞行测试，有的正出于原型机阶段。
与此同时，飞行汽车的适航认证、在空中出现故障或发生事故的应对策略等，还有可能会产生诸多新的社会问题，“比如被危险分子利用、侵犯他人隐私以及噪声污染等”，都需要直接面对、长期攻坚。
中企在质疑中“上天”
马斯克的“唱衰”、社会的疑惑、研发中的挑战，并未影响各路玩家的进击势头，从国家的角度看，能更直观地了解玩家们的努力。
今年三月，日本专利厅发布了全球范围内第一份以飞行汽车为主题的权威报告，数据聚焦在2012年至2018年。
结果显示，这一时期内，有584项飞行汽车相关专利在美国提交申请，574项专利在中国提交申请，307项专利在欧洲提交申请。
从这份数据看，在飞行汽车领域，中美算是齐头并进，《日本经济新闻》报道上述报告时也称，美国企业实力雄厚，中国企业同样表现抢眼。
不过，对于产品研发策略，中美迥然有别。
王汉洋梳理出两种研发路线，一种是更靠近“无人机”，产品追求小步快跑，“先上天再说”，这一路线的代表是中企亿航和小鹏汇天。
而另一种更靠近“民航客机”，追求稳妥、安全、合规，“希望一出手就拿出定义体验的跨时代产品”，这一路线的代表是美企Joby和Wisk。
简单来说，前一路线“求快”，后一路线“求稳”。
先看“求稳”路线，以Wisk公司为例，2011年成立，其一直坚持走无人驾驶自主飞行的道路，11年以来，如今已经在试飞第5代验证机，年内或将公布第6代四座原型机。
长期的坚持引发诸多质疑，不少人怀疑Wisk公司的前途，但前段时间接受访谈时，该公司首席执行官Gary Gysin着重提到飞行安全的极端重要性，且认为无人驾驶自主飞行不仅是对飞行器端的安全要求，而是对整个运行体系的安全要求，“这种配合无人驾驶自主飞行的运行体系与现有体系的结合还存在很多困难，很多条件还不具备”。
Joby公司同样“求稳”，别的暂且不说，仅仅是“投产原型机”，就是在其成立10年的2019年，才真正开始生产、测试。相比之下，中企亿航“走到这一步大概花了不到 2 年”。
再看“求快”路线，亿航2016年即发布了载人飞行器EHang 184，随后又推出EHang 216，小鹏汇天也先后推出旅航者T1、X2。相比于美企缓慢推进，中企这样的速度确实可以说是“小步快跑”。
只是，中企“求快”的打法也引起各种质疑：亿航遭到美国金融研究机构 Wolfpack做空，称“亿航的飞机是个大号航模，无法通过适航，根本不算飞行汽车”，小鹏汇天的产品也被讽为“航模”“大玩具”。
对于前述两种路线，王汉洋坦承“个人更信任Joby和Wisk的开发模式”，但他也表示：“批评归批评，绝大多数从业者还是挺尊敬亿航胡话智和小鹏汇天赵德力：毕竟他们真坐着自己的 VTOL 上天了，这两家公司也早已启动实际试飞。
”中企在质疑中“上天”，并非展示姿态，而是某种必要。在王汉洋看来，Joby和Wisk可能“烧光”资金也没有研发出可用产品，“成为先烈”，而亿航和小鹏汇天能用尽可能少的成本，进行尽可能多的飞行，用大规模试飞来调整、改进，推动自身产品成熟、加速商业化应用落地。
一个值得分享的案例是，今年七月，日本一家企业在广岛县福山市的濑户内海沿岸实施了飞行汽车的飞行实验。
这是日本国内首次实现飞行汽车的海上飞行，媒体称，为了扩大飞行汽车的认知度等，邀请了当地政府人员和民营企业参观，而现场“主角”，是来自亿航的飞行汽车。
等待“特斯拉式破局”
不管是“求快”路线，还是“求稳”路线，都是相对而言，更关键的是，都需要不断淬炼产品和技术，与时间赛跑。
在社交平台，何小鹏曾发帖称：“很多人都不相信飞行汽车可以做出来，要想最后说服她们，只有一个办法，真正做出来并且亲眼看到，请再给我们几年。”
对于飞行汽车的商业化应用，每个玩家可能都有自己的“时间表”。
在小鹏汽车科技日上，小鹏汇天给出的时间是2024年，希望其第六代飞行汽车可以在2024年实现量产，并将售价控制在100万元以内。
Joby公司计划在2024年全面运营其纯电动空中出租车的共享服务。今年5月，Joby公司宣布，经过五个阶段的认证程序之后，已经取得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颁发的135部航空承运人证书，成为首个获准进行空中出租车服务的飞行汽车企业。
现代汽车则表示，正在准备认证，“以便从2028年开始在美国进行商业运营”。另外，现代汽车的另一个部门正在开发能够航行更远距离的氢动力飞行器，预计将于2030年上市。
玩家的持续投入，也将扩展飞行汽车的规模。罗兰·贝格研究报告预测，到2025年，全球将有3000架“飞行汽车”用作空中出租车、机场班车和城际航班服务，到2050年，这一数量将达到98000架。
不难看出，研发飞行汽车是一场“持久战”，要实现商业化应用，必须长期不懈。
举个“反面”例子，2018年推出“Pop.Up Next”概念飞行出租车后的第二年，奥迪就叫停了这一项目的研发工作。
原因很简单，研发周期过长，且实现量产并投入使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顺着这一思路延申下去，即使玩家已经确定了量产和商用的“时间表”，飞行汽车要真正进入普通用户的生活，成为公众也能拥有的出行方式，同样是一个耗费巨大的长期的过程。
对于入局的企业来说，不只是技术，适航认证、“航线”制定、事故责任划分、空中执法手段等，以及空中交通的基础设施、运营模式、经济成本、用户体验，都是飞行汽车向前发展需要直面的挑战。
但另一方面，技术有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钥匙”，上述挑战或将随着技术的进步得到解决。
正如在《中国工业和信息化》杂志上，研究者王超所提出的：“随着新能源汽车与无人机的大规模商用，AI、动力电池、电机、电控、飞控软件等快速进步，将为飞行汽车开辟新的技术路径，甚至出现革命性突破。
以监管为例，随着智能驾驶的升级和车路协同技术的成熟，监管将会以新的思路妥善解决。”
事实上，商业世界不乏相似案例，比如特斯拉成为新能源汽车的破局者，使新能源汽车由不被看好到逐渐普及，依靠的一大“利器”即是其在电芯、电池包、电池管理等领域的技术能力。
从这个角度观照，全球入局者加速进击，或只差“特斯拉式破局”，多子落带动全盘活，百年飞行汽车离我们越来越近。
